杏书首页 我的书架 A-AA+ 去发书评 收藏 书签 手机

             

第四章

慰安妇回忆录之母与子 by 文城城

2018-5-26 06:02

第四章 怀上鬼子娃
  喂了几口热玉茭面糊糊,巧娥醒了过来。她娘已经把她手腕、脚腕清洗过,割开,接上,敷上草药,包扎好。
  二蛋陪着喜鹊,亲手去埋葬女儿。二蛋砍了门口的桃树,用桃木连夜给女儿做了口小棺材。喜鹊亲手给女儿缝了一身新棉袄棉裤,绣了一双小虎头鞋,剪了一顶新虎头帽。
  李家果然来退了跟巧娥结的亲,李家二叔是这样说的,“虽然咱乡亲们都恨鬼子,鬼子干的是畜生都干不出的事儿,可毕竟巧娥已经让鬼子给。唉。”
  巧娥在炕上哇哇的嚎了一天一夜,躺了三天,四天五夜没吃一口饭。
  李家儿子是村里的民兵,上次鬼子来扫荡,因为是过年,村口留了两个放哨的,剩下的都回家过年了。三袋烟的功夫,换一个哨。两个放哨的在玉茭杆垛里猫着,迷糊着了,被鬼子悄悄给割了喉咙。死的哨兵不是李家小子,是南头卢家和邹家的。
  再加年前,八路军刚刚打了百团大战,民兵觉得鬼子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来,谁知道,疯狂报复来得这么快。还专门捡了大年初一这一天。
  “嚎甚哩?没出息!天下男人,又不是只剩那老李家儿子了!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,只有娶不上媳妇的男人。”婆婆把一碗浓稠的玉茭面糊糊,用力放在炕桌上,“起来!把饭吃喽!”
  喜鹊把一瘫泥一样的巧娥扶起来,半靠在炕柜上,“娘,我来喂姐吃吧。”
  “不吃,不想活了,让我饿死吧。”巧娥赌气。是的,是赌气,是跟自己赌气。要是自己没返回去拿油糕和扁食,也不会被鬼子抓到红泥房,李家也不会退亲。
  “别跟自己过不去,咱既然活着回来了,就得吃饭,不吃饭就得饿死,饿死了,就便宜了祸害咱的鬼子。”喜鹊说。
  巧娥偏偏脑袋,不敢相信的看着喜鹊,“你闺女刚死,尸骨未寒呀,喜鹊,你又吃又喝又睡,你倒是活得好呀,跟没事儿人一样,你要脸不要脸。人家娘没了孩儿,是没了魂儿,你呢?”
  这几天,喜鹊也是憋着一口气,跟自己较着劲呢。越是到了难活的时候,她越是要熬过去,打碎牙齿往肚里咽。她就是这样的性子。想打倒她不容易。活不下去的时候,她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些活下去的理由,逼着自己活下去。
  “你吃不吃?”
  “不吃!你让我饿死!都别管我!”
  喜鹊掐住巧娥嘴,一勺一勺往里灌,“你就是吃也得吃,不吃也得吃,我刚死了女儿,你想让咱娘也死女儿?娘就你跟二蛋两个孩,孩是娘的心头肉,你饿死了,让娘心疼死?”
  巧娥不扑腾了,看着喜鹊,想着喜鹊的话。
  “吃吧,得活着。你还有娘跟二蛋,我还有爹娘、兄弟姊妹、咱这家。鬼子不当咱是人,祸害了咱,咱就去死?不,咱得活。”
  三个月后。
  婆婆医术高明,巧娥手脚竟然好了。
  喜鹊和巧娥相互剃了个明晃晃的光头。喜鹊去井里担了七八担水,热好,在家里两个空水瓮里,好好洗了三遍澡。身上洗得退了一层皮。
  但,二蛋还是嫌喜鹊脏。
  自从喜鹊逃回来,就一次也没碰过喜鹊。晚上睡觉,也独自盖一床被子,睡在炕桌另一边,背对着喜鹊。
  一条月光从对开扇的窗缝中间溜进来,在炕中间割出一条惊人的沟壑,把小两口隔开。小两口背对背,连一句闲话也没有。以前,二蛋可是要缠着喜鹊到半夜的,死皮赖脸。
  现在,每天天不亮,二蛋就出门收拾牛圈,担粪,饮牛。喜鹊也起来担水,烧火,做饭。
  小两口在路口迎面碰上,谁也不说话。不知道的人,根本看不出这是两口子。
  意外,还是发生了。
  这天,全家人去给玉茭地下籽,二蛋赶牛走在前,喜鹊跟巧娥跟在犁后撒籽,婆婆回家做晌午饭。
  在地堰边休息的时候,喜鹊低声对巧娥说,她两个月没来红水了。巧娥看着喜鹊恐惧的眼睛,顿时明白了什么。这是喜鹊怀了日本鬼子的娃。这可咋办?巧娥也吓坏了。喜鹊知道她跟巧娥处的就像亲姊妹,巧娥不会把这件丑事说出去。
  简直是天大的丑事!
  接下来的几天,喜鹊粗活重活干得更多了,还偷偷的下蹲、跳高、捶肚子,就是想把孩子给折腾掉。
  终于,喜鹊身下见了红,痛的直躺在地上打滚。
  二蛋给吓坏了,扔了牛,赶紧把喜鹊抱上往家跑。二蛋打心眼里还是待见喜鹊的。喜鹊的模样,喜鹊的性子,喜鹊的针线活儿,二蛋都待见的要命。二蛋宁肯抓走的,是他,不是喜鹊。
  “怀上了?”
  这怎么可能?自从喜鹊回来,二蛋就没碰过她。除非。二蛋明白了。喜鹊肚子里的,是鬼子的娃,一个杂种。
  出了很多血的喜鹊,只是动了胎气,并没有如愿打掉胎儿。
  二蛋抽着自己用麻头纸卷的烟,耷拉着眼皮被婆婆叫到外间,二蛋的意见,是把喜鹊肚里的孩子打掉。那是鬼子的骨血,坚决不能留。
  那胎儿还有一半是喜鹊的骨血。打掉孩子,喜鹊恐怕后半辈子再也不能生孩子了。就留下吧。这是婆婆的意见。
  母子俩各持己见,都不肯让步。
  “娘,打掉!”喜鹊面色惨白,扶着墙,掀开布帘子,狠狠地坚决地说。
  二蛋看着喜鹊,喜鹊看着二蛋,直到烟屁股烧到二蛋的嘴唇。
  “呸——!”二蛋把烟屁股吐在地上,用脚狠狠碾成碎末。在喜鹊面前吃劲跺了一下脚,耷拉着脑袋,走出院子,蹲在东墙根,用拳头一下一下捶着石头。
  “糊涂蛋!谁也不能再动这个孩子的心思!”婆婆骂一句,也不知是骂二蛋,还是骂喜鹊。
  娃没打,婆婆给配了点保胎草药,把喜鹊的胎给保住了。
  但是这事儿,不出半天,就被常家媳妇,村里出名的“两和面条”,瘟疫一样传播到家家户户,角角落落了。
  这天,喜鹊和巧娥扛着锄头下地锄草,路过当街。二蛋和她俩隔着有半里地,始终耷拉着头。二蛋驴脾气上来的时候也骂咧喜鹊:“都是因为你,我现在上街,头都抬不起来。”骂过后,二蛋不出半袋烟的功夫,又懊悔的揍自己一拳。
  
上一页

热门书评

返回顶部
分享推广,薪火相传 杏吧VIP,尊荣体验